画面在继续。

“姓名！”

顾丹和祁岳坐在审讯室里，看着面前依旧穿着cos服的女生，顾丹开口询问道。

女生愣了愣，表情有些木讷，过了半分钟，才缓缓地说道：“马梦凡。”

“年龄！”

“23。”

“做这行做了多长时间？”

死一般的寂静。

名叫马梦凡的女生张了张嘴，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。随后她低下头，把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。

“问你话呢，听没听到？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。你要是不介意的话，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把你关进去！”

祁岳的脸上写满了愤怒，就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，面对着马梦凡这样的兔子，毫不留情地就要吃下去。

顾丹对着他摆了摆手，示意祁岳不要那么冲动。随后语气温柔，说道：“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，你做这个有多长时间了？”

马梦凡抬起头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两人，最后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两年半……”

祁岳和顾丹对视了一眼，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笑意。

其实审讯这个工作，说简单倒也简单，但是说它难，也是有一定的道理。面对着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，每个人的脾气性格都不一样。所以在审讯时，想要快速获得有利的消息，审讯的两个人就得打配合。

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。因为有些人性格比较内向，必须要有一个人用气势压倒他们，而另一个人这时候就会打圆场，缓和一下气氛。这样被审讯的人往往才会配合，提升审讯的速度。

而有的时候，两个人得同时唱黑脸。毕竟三教九流，地痞流氓也会有很多。他们往往不吃这一套，越是对他们软，他们越会蹬鼻子上脸不屑一顾。这个时候，愤怒是最好的工具。

至于那些惯犯，审讯都是次要的，主要是给他们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后，他们才会老实。

“为什么要做这一行？你要知道，这是犯法的！”顾丹询问道。

“犯法？我当然知道这是犯法的！可是……”

还未等马梦凡说完，祁岳一拍桌子，吼道：“根据我国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第六十六条规定：卖淫、嫖娼的，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，并处1000-5000元罚款。而你知法犯法，看来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！”

“法律？哈哈哈……”

马梦凡笑了，笑容里带着悲凉。

“法律是有钱人的保障，是限制穷人的条条框框！你以为我想卖吗，你以为每天服务那么多肮脏的男人不恶心吗？我能有什么办法！”

说到这里，马梦凡的情绪彻底爆发。

“从小我家里人就不待见我，尤其是我爸妈有了我弟弟之后，更是对我各种嫌弃。高中上完学后，我就离开家来到了这个城市。天真的我，梦想着找到一个好的工作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，这样就可以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……”

“可是啊，没有背景没有文化的女生，走到哪里都会被嫌弃。这个时候，我想到了自己的身体，这是我的资本，是我可以赚钱的工具！”

“两位警官，你们能体会到三天就只吃了一个馒头的饥饿感吗？你们能懂得头被男人按在胯下的屈辱吗？你们不懂！有的人满嘴仁义道德，但真实的一面却丑陋做作。法律对于那些富人权贵有用吗？没用！只有我们这些低等的人，才会受到法律的限制！”

“我用自己挣来的钱，买了一套房子。付完首付之后，看着那份购房合同，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？那一瞬间，我感觉自己受的苦都是值得的，因为我有了在这个城市属于我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。”

“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马梦凡嘴止不住地哆嗦。

“但是我的开心还没到一年，一个噩耗传来，开发商拿着钱跑路了！”

顾丹和祁岳再次对视了一眼，这次他们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是无奈。两个人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聆听着。他们知道，此刻的马梦凡需要发泄她的情绪。

“我们报警，我们上访，结果呢？只是一句等待回复就没了下文。银行可不管这些，每个月的贷款还要还。法律都说高利贷是犯法的，难道银行不是最黑的高利贷吗？”

“有的时候，我会走进那个小区，走进我的房子里看一看。我想过一了百了，但是又觉得这一辈子就这样结束很不值。因此，我鼓励自己，要活着，要好好生活。”

说完这些话，马梦凡的情绪稳定了许多。只不过妆都被她哭花了，整个人显得又有些滑稽可笑。

顾丹站起身，抽出几张纸巾，走过去递给了马梦凡。马梦凡说了声“谢谢”，接过了纸巾。

三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，直到马梦凡的肚子响起“咕咕”的声音，三个人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。

“签个字按个手印，然后有人会带你进去的。出来后找个正经的工作，不要怕辛苦，大家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。”祁岳也没有再掩饰的必要，说了一些鼓励的话。

“谢谢两位警官，你们都是好人，谢谢！”

【好人，这两个人可不是好人！】

【这个女的是不是故意卖惨，其实她就是喜欢服侍男人呢？】

【你踏马是不是有病，脑子里除了黄色没有别的了？我看你就是个菠萝，外表黄内心黄头上还有点绿！】

【呦呦呦，小仙女破防了呢，真的是急了急了。】

【故意挑起性别对立的人，一律按杂种处理。被杂种咬了一口，能不急吗！】

弹幕上充斥着许多对画面里的马梦凡的同情，斥责着这社会的不公。而有的人则坚持马梦凡是演的，真实情况有待发掘。

于是乎，整片弹幕从恶魔顾丹身上转移到了男女性别对立上。

看着场面快要控制不住，审判庭的几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，随后最中间的老者轻咳了两声，说道：“大家先休息一下，这个恶魔也得需要休息。等一个小时后，再继续进行记忆播放。”

说完，所有直播的画面都变成了黑色，屏幕的正中央有着一个一小时的倒计时。

顾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所打湿。周围的工作人员拿了一瓶水喂给他喝，又拿了两个面包塞到他的嘴里。顾丹早已习惯了这群人鄙夷的目光，所以吃好喝好后，他打了个满足的响嗝。

要说马梦凡，当时顾丹想要伸手拉她一把，但也只是在她被拘留的期间看了几次。在她出来后顾丹把他当月的工资给了马梦凡，之后就没有了她的消息。一晃好几年过去了，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。

顾丹闭上眼睛休息起来，长时间的记忆提取，他还是有些吃不消。所以趁着这个时间，他也要好好休息一下。

而在静临市某个巷口的小吃街，一个炒面摊上的女生拿着手机，嘴里喃喃地说道：“我相信你，你绝对不是一个恶魔。毕竟，我被你救赎过。”

还未等她多说，就来了一位要炒面的顾客。女生把手中的手机放在一边，当即打开煤气生火，炒起炒面来。

小吃街虽然有些吵闹，但也是最为放松的地方。褪去虚伪的面具，满足一下自己的味蕾。不去预支明天的烦恼，只想享受当下这一刻的舒爽。

待到把炒面打包好递到顾客的手里，女生微笑着说道：“要是觉得好吃，下回再来啊！”

这个微笑，不带任何奉承，不掺一丝虚假。

如果可以，多想你也能尝一尝这份炒面啊！